2013年2月27日星期三

20130223_Munay

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六下午,
走到澳門官也街,
本是為了隨便逛逛,再例牌吃個莫義記的木糠布甸,
卻巧遇了一個來自南美的街頭表演者。

他一邊播放背景音樂,
一邊用自製的樂器表演,
其中一個樂器(不知是什麼名堂)
是由一排九支長至短的笛組成,
他的嘴巴跟指頭輕快的流過不同的笛,
發出潛入人心的美妙音樂。
另一個樂器是由一串貝殼組成,
加上明快的節拍就成了。
最後還有一支長笛。

腦內頓時浮現天上人間的意境。
「一葉輕舟去,人隔萬重山,
鳥南飛,鳥南返,鳥兒比翼何日再歸還,
哀我何孤單,何孤單!休涕淚,莫愁煩。人生如朝露,何處無離散。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原來,音樂,可以好簡單,
回到最原始,貼近自然,
不需華麗舞台、浮誇服飾、隆重埸面、昂貴樂器。
此刻,音樂充滿了空氣。
廣場開始聚滿了人,
還是西方遊客先給錢,他們太習慣這種賣藝文化。

這隊南美音樂組合叫Munay
有兩個成員:Cosme Amador Alex Amador
這次演出的是Alex Amador
在他表演的前方,放了一只皮箱,
內放了三款CD,我忍不住走過去看看,
問他剛才演奏的那支歌屬哪一隻唱片,
八十元。買下。
我相信收藏背後是價值,
亦是對表現者最好的支持。
忘了多久沒有買上一隻CD
其實是連聽音樂的時間也愈來愈少。

CD面上印著Munay Inti Punku
在瀏覽器搜尋一下Munay
發現有網友曾經在旺角行人專用區觀賞過其演出。
再搜尋一下Inti Punku
出現的都跟秘魯馬丘比丘牽連,
反倒更常出現的字是Intipuncu
是連接馬丘比丘的一種道路系統 (Incan Trail)
Wiki也沒有相關資料,
因此只能猜測Inti Punku就是秘魯的一個地方,
也可能就是這種樂器最先出現的地方。

也在網上看到這種樂器名叫panflute
是由一排笛組成,有時是十支,有時是二十支,
笛聲明亮清脆,似有回音。


而我現場聽到的那支歌是El Condor Pasa
意思應該就是一隻飛翔過的禿鷹,
Youtube上也見到不同人表演過。

令人極度懷念的moment
陽光、音樂、心情……
「花一些無用的時間,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
保留一個超越自己的機會。
人生中一些了不起的變化,就是來自這些時刻。」

而,當你享受買回來的音樂之際,
你明白了Live的真諦,
並且深深地明白,原來人生有些時刻是真的難以複製。
因此幸福從來不易。只有瞬間。
幸福,就是意味著重複。

2013年2月15日星期五

<給所有讀懂的>

就是這個年紀。
你開始察覺到人生一切的離離合合。
你總會走過黑白場所,生命中,總有些人已離你而去。
同時,你走過一些紅地毯,都是別人的,當過姊妹兄弟,做過伴娘伴郎,
看著你曾經最熟悉的人放下昨日一臉稚氣,
告別彼此的從前,步向另一人生階段。

男性友人都開始拍起拖來,最好不要找太多,作為識趣的友人。
女性友人,好幾個,有的走在一起好幾年,
忽地,宣佈回復單身,毫無先兆。
有些,則繼續甜蜜也繼續磨蹭;
有些,則才剛開始嗅到愛情的微醺,一如遲來的青春;
有些,則是「無雀嘅腳仔」一貫的自由人;
有些,則是樂此不疲、從不倦怠。
然後,我們也會聽聞,不太熟絡的,閃婚了。

然則,這個年紀,不論我們是何等角色,
八卦墮入聽聞等待瘋狂傾訴陪伴明交暗往炫耀愛別離……
無論是從自己或別人的故事,
我們總面向過愛情,正面也好,側面也罷。

對。就是這個年紀。
對一切離離合合最為敏銳的年紀。
因為,說習慣無常,大有人在,
你不能像生命中的前輩輕鬆說一句:天下間有什麼大不了,又有什麼新鮮事;
因為,說天真瀾漫,你談不上,
你不能像後來者青春無敵,因他們不曾受傷,甚至不知何謂「傷」;
就是這個年紀,
你帶著入世未深的智慧,背負丁點似懂非懂的經歷,
懷抱著恰到好處的赤子心,對世間一切喜怒哀樂既抱有懷疑又心存希望。

有些人,選擇等待;
有些人,主動出擊,
走進教會,又或舉行了連場聚會,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總之,別放過任何露面的機會,擴張自己的機會網,
有時,我懷疑,是現代人的醜陋,
並對醜陋毫不掩蓋,各懷鬼胎。        

有時,我可怕,
那些講究外交辭令的聚會,
那些需要距離的友情,
那些擾人心煩的霧水,
那些未曾開花結果的相遇。

就是這個年紀的女生。
一個人的時候。閒時。
偶爾會渾身浸泡在那意外來訪的記憶洪水中。
想起舊情人。
點點滴滴,回流到她的心海,在她腦裡恣意興風作浪。
誰也不能否認,彼此都曾那麼真心付出。
即使世界從不回頭多看一眼。

你為那個曾經愛上對方的自己感到羞恥。
你無論如何想不起自己當初為何那麼執著,
更為了自己不會再如此盲目地愛,
或再有如此機會去愛而捶胸頓足,傷痛不已。
本身自行散發出來似的任性隨意的美,
已經再也不會回到你身上。
而,你看見的世界將永遠不會跟認識這個人之前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年紀的女生。
伴著傷痕累累的友人時。
你從他們的意志薄弱認出自己的沒出息,
從他們的沈溺察覺出自己的無法自拔。
有時,你是真心哀傷他們的哀傷;
有時,你只不過是藉機哀傷自己的哀傷;
好讓自己的哀傷在別人的哀傷中洗滌千次,完全褪色。
但你,無論是誰都好,更厭惡那些廉價、一再重複的解釋。

就是這個年紀的女生。
你看著旁人。看著旁人給你看的。
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幸福。
但你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幸福,或者只是看起來這樣而已。
偶爾,你看到街上,一個女生穿著得像個大拼盤,
難以接受的顏色、金粉絲襪,聲音嬌嗲,
你心裡總不禁想到:為何這樣的女人也能被寵愛?
你心中不禁嘀咕:男人跟女人的品味是兩碼子的事。
但你沒有羨慕誰的人生。
因為你已經太習慣你自己了。

就是這個年紀的女生。
似乎學懂什麼,也似乎明白什麼。
只要空氣流動,愛情就會不斷漂流,從這個人到下一個人。
承載愛情的,有時是一本尚未讀完的書,
有時是突如其來的一霎想像,
有時是一望無際的地平,
有時是一個難以複製的時刻。
愛情的哀傷是準備了一輩子的哀痛,
只為想像中一刻的飛翔。
明白的那一天,身上早已露出厭倦,
腳步蹣跚,心智麻木,眼光老早憤世嫉俗。

就是這個年紀的女生。
帶一點學識。自以為有點品味。
不斷努力想要完美自己。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
我們學習著各種事情。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
但,當品味被製造、被販賣、被認定,
品味在生活經驗中衰弱起來。

而,你只渴望一個機會,小心翼翼為自己塗上防腐劑,
期待在一個對的時刻遇上一個對的人,
還能全力一搏,毫無保留。
而,那個情感機會往往不曾到來。
我們卻一直活下去。

是為什麼要兩人走在一起?
又是為什麼要害怕孤獨?
大概,因為孤獨是自由,
我們所害怕的,不過是獨力面對自己的存在。
特別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

在遙遠一點的時代,
人們還有堅如盤石的信念的時代,
離叛、私奔、殉情,都曾是愛情手段,
因為曾經人相信愛情超越個人生命的存在。

如今,
我們卻活在一個不信自己卻又懷疑他人,
高度自戀卻又缺乏自信,
害怕未來卻又漠視過去的年代,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問,你愛我嗎?
其實,愛,還存在嗎?

然而,當你質疑愛的瞬間,
我們的社會出現了罵戰、踐踏、標籤。
從以前的老姑婆、賣剩蔗到現在的剩女中女毒女港女,
當女性抬頭,在經濟、文化、社會資本愈優厚,她們愈被切割得厲害。

「剩」這個命題的前設,
是一般包括在異性戀婚姻的女性才屬正統。
結婚,成了必需、唯一的正常人生進程,
生活方式,人生規劃?甚或是生存目標?

這無疑是,社會的性別偏見,
而更可怕的是,異性戀婚姻的霸權。
我們對婚姻的盲目認同及追求成了社會的嚴重分化與排斥,
成了一整套準則與禁忌的囚牢,
人們變得別無選擇。

值得批判的並非港女拜金戀物、港男窩囊無能,
也非苛刻的擇偶條件,
而是如魔咒般無從自主的生活方式與人生目標。

難道除了羸得一個稱心如意的美人兒,
或在人人眼中條件完美的謙謙君子,
我們的人生就別無所求、別無可求嗎?

或許,沒有什麼人喜歡孤獨的。只是不勉強而已。
如果愛情是快樂,
快樂,始終是意外,而非常態。

同路人上

p.s. To my dearest sisters (brothers), I love you all.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也要快樂,縱使快樂並非常態。

2013年2月12日星期二

Nota de la lectura_魂斷威尼斯

Der Tod in Venedig by Thomas Mann in 1912

適逢1929年諾貝爾獎文學獎得主托瑪斯曼寫成《魂斷威尼斯》一百週年,漫步文化出版了《魂斷威尼斯》的百週年紀念版,分別有兩個不同封面的版本,皆以書中的美少年為封面,一個是以灰沉底色襯托美少年的側面輪廓,另一個是以柔和粉紅色背景下文質彬彬西裝筆直的美少年,同樣把對「美」的渴求展現無遺,卻又以相反的色彩呈現出不同的生命基調。此書亦曾於1971年被意大利導演拍成電影。

本書講述一個知名作家阿申巴赫,因為背負著家族名望,以及一身才華成就,有生以來都為鞏固已有的默默工作,甚至過度耕耘,為了要稍為逃出那點遺世獨立、對消遣的排斥,以及精神的囚牢,他圖放下一切展開一次「離開」的旅途。出於作家的敏銳細膩,旅途中的少少偏差本來已夠令他回過頭去。然而,他卻在威尼斯的旅館遇上美少年,此後,即使有什麼險阻,都擋不了他,他不願離去,直至死亡悄悄走近,他已無力掙脫,一如燈蛾撲火,死於絢爛燈火迷夢中。

托瑪斯曼把阿申巴赫作為一個作家的思潮澎湃、作為一個戀人的情緒起伏、對美少年追求的內心掙扎描寫得有如精雕細琢,所有內容都不過是阿申巴赫的思想、自己跟自己的對話,但卻又如此淒美,如此扣人心弦。

即便阿申巴赫從初始懷疑的偷看,到欲罷不能的跟蹤,由頭到尾,阿申巴赫都沒有跟美少年談上半句話,全程都只有愛情中最令人細細回味的四目交投眉來眼去,甚至讀者會懷疑,那些所謂的眼神對話是否不過是阿申巴赫自己想像出來。

一個身份顯赫的人,在戀愛的迷幻中全然放棄了理智,徹底融化,覆水難收。
沒有激情,只有痴想。但,誰敢說這愛情故事不性感?永遠不去做的事情才是最刺激的,永遠不去碰的人是最耐人尋味的,而最撩人的吸引力來自從未相遇的兩極。從來,「美」既是熱熾的渴望,也是走到枯萎的奮不顧身,繼而是步向死亡的粉身碎骨。小說捕捉了最真實最美的愛情片段 曖昧,彼此探詢,互相辨別,每個舉動皆有意。

有人把此書評價為同志小說的代表作,這似乎略為膚淺。對「美」的追求,是人類最原始的慾望,亦超越了性別的界限。或許就是柏拉圖所說的年長智者與體動人的美少年是最完美的湊合。

又,撇開對「美」的追求,小說本身就揭示了多重人性的矛盾對立。一個老之將至的人邂逅青春少年,除了對「美」的追求,也是年華已去的哀愁,一方面蔑視裝年輕的舉動,另一方面卻又不由自主排拒年老。同時,也顯示了外表循規蹈矩的生活與內心情感放縱的極端,平衡點在哪裡?生與死、靈與肉、形體的美與精神的美、具體與抽象,從來皆一線之差,迷迷離離。

2013年2月3日星期日

20130203_賺到盡 (2)

去年11月,豆豆的皮膚又變差了,連睡覺都於事無補。
同事介紹她去看皮膚科李梓源醫生(九龍彌敦道363號恒成大廈1510)
第一次看,book了也要等個多小時,令人不耐煩。問問他生粒粒的原因,他只說每個人都有個cycle唔出粒粒先唔正常。無言。兩星期藥也要近千元。

第二次,護士幫豆豆預約了星期五晚七點因為當日要開會只遲了5分鐘診所就關門了。真令人憤怒!要是你七時準時關門,就別給七點的booking,算是什麼意思?耍人嗎?

第三次,book了星期六123。這次沒有遲到,一去到護士就話醫生病左,唔再睇症。真係憤怒烏!你估人地唔駛搭車咩?唔睇你都打個電話通知聲呀!個booking list都係得番幾個人啫。

跟住,個護士仲問豆豆淨係配藥有無問題。豆豆完全無還擊之力,一場來到,唔通空手而回咩?於是就等啦。等呀等,等呀等,等呀等…… 半粒鐘就過了。

突然護士就叫豆豆埋櫃台,問上次食完d藥有無唔舒服,又問d膏搽完點?豆豆同佢講d膏根本唔夠兩個星期搽,個盒小小的,仲要個盒底凹上去。護士就話,搽少少就得,好薄,薄到好似無。薄到好似無?咪即係無搽囉 =_____=

如是者,等呀等,等呀等,等呀等……半粒鐘又過了。有對母子也在等,看得出仔仔皮膚敏感,滿臉通紅,他媽媽鍥而不捨到櫃台跟護士說出了仔仔上次用藥後的情況,請護士轉告醫生,好不容易,醫生終於肯見病人。真巴閉!

好明顯,醫生仲係房,只係因為趕關門就唔再睇症。母子出來時,媽媽又同護士講出門太快,一時唔記得拎埋包藥來換,可唔可以下次先拎番退錢,個護士就好惡咁一刀切話:無架喎,咁無得退。可能d語氣唔好又大聲,個醫生聽到,個護士先同個媽媽講醫生叫你下次記得帶番d藥。

如是者,等呀等,等呀等,等呀等……最後,75分鐘。
豆豆連醫生陣味都無嗅過。淨係等藥都等左成粒幾鐘。
千幾銀唔係錢?醫生d時間先係時間?
錢都唔work嘅世界。咩都攞盡你嘅瘋狂世界。幾時先可以逃離?

醫生,好多都係咁嘅人。唔係話要一竹篙打一船人。
特別係皮膚科個d
老師會同你講,最需要幫嘅係基層嘅小朋友,
等佢地可以透過教育改變命運,增加人生機會。

書,大家都係咁讀。
但裡頭到底有甚麼樣的知識?
德行去了哪兒?
有種書,讀了只是為賺錢。
本來賺錢也不成問題。
但他還要賺到盡。
賺得不合理。

係香港有咩可能唔燥底?
窮得只有錢?我說是什麼也沒有,深不見底。
連食嘢都係咁,俾錢都仲要排隊受氣。
嘢可以返屋企食,醫生要去邊度睇?
下世,如果有下一世,
讀到60歲都要讀到皮膚科!

20130203_賺到盡 (1)

過度勞累,生活習慣不良?
其實有時候連生活也不如,算是生存了罷。
沒有生活,又何來生活習慣?

我是一個深深地膚淺的人?
可能。不過任何人對容貌外表都有一定的要求。
除了是對品味的渴求,也是對別人艷羨的企盼,就是一種內溢外來的自我肯定。

尤其是你活在一個相當深深地膚淺的地方,
一個除了表面就是表面的地方,
容納的只有一種視角:外在就是最外層的內在。
如是者,內在亦只不過是無窮無盡的外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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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自從豆豆大學畢業以來,皮膚一直變差,高峰時期,面上的暗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粒粒含膿,每次洗臉時都會不小心擦傷,流出血水,真係「粒粒皆辛苦」。

初時豆豆睇中環石板街附近的皮膚科李祖祺醫生,人多,連book都無得book,差不多到開門應診的時間就要去排隊拎「丑」。不過診金不貴,通常有兩種藥膏, 一種白色,一種粉紅色,好像用藥粉混成的,然後再加一種抗生素藥丸。可能豆豆食唔慣種藥,食完覺得心跳加速,所以食左無幾耐就停,因此不覺得特別有成效。

隨著休息時間、心情、壓力等變化,這兩三年豆豆的皮膚時好時壞。
「好」的意思是沒有長出含膿的大痘痘,當然沒有皮光肉滑的份兒。
而且有些印一直未有全退。

久而久之,豆豆每天都會照鏡,當然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的皮膚沒有大問題,並習慣了。每次遇上新朋友、新同事,他們都不忘提醒豆豆,問豆豆的皮膚甚麼了。
最好笑的是,有三次,剛相識不久的同事或朋友都為豆豆顯得有點著急,分別帶豆豆到不同的地方食龜玲膏。

不過,咁亦證明左,男性係重視女仔個樣,其中塊皮特別重要。
最諷刺的是,豆豆自己都無咁緊張。而最好笑的是,豆豆竟然有三次同樣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