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8日星期三

年廿五.下

這一年間,有幸遇上一些遲來的好友。你大概都知道,離開學校以後,要遇上蠻投契並可持續地保持聯絡的朋友一點也不易。

這一年間,我再次瘋狂的愛上閱讀,然而真正留給閱讀的時間並不多。當人人在車廂內埋頭苦幹地玩著iphone、ipad的時候,我為自己手裡拿著的是一本書而暗暗自喜,為「自覺」是個文化人而慶幸,更為遇上同道中人而在心裡狂喜。閱讀永遠都是貧窮中的富裕,並使人知道如何面對孤獨。要發現自我,必先與寂寞為友。閱讀的時候,承如叔本華所言,我們看著自己的頭腦成為別人思想的跑馬埸。

這一年間,我重新開始我的筆耕,開了個blog,寫東寫西,都是點鎖事。哪怕是遊戲文章,談不上冰冷知識,或輕佻調侃,卻是熱情思考。公私兩憂,倦意頻生,我開始明白香港人在工餘的時間不再追求深邃一點的精神生活的原故,而寧可逐物迷己。

但我仍希望每個星期或每個月,珍惜停下來的時間,為我生活中的狂想、突發奇想、閃念、感動、慨嘆留個記錄,讓時間在寫作中成為永恆的運動,過去與未來即成就於當下。哪怕是假期,要是我想寫點什麼,我倒是會乖乖的靜下來,想想、看看、寫寫一兩句鐘,甚至有時約了人也忘了出門。

然而廿五與否,我對某些事物的迷戀毫不減退,諸如紙袋、文件夾和衣服。在我追求精神生活的同時,另一邊,最能體現我作為一個常人的慾望,就是對衣服的迷戀。因此我買東西的時候,不是買書,大概就是買衣服。不過,品味上確是有點轉變,以往喜歡選擇多,現在要質料好、款簡單、顏色搶一點也不怕。

至於食物方面,依然是喜歡清淡一點,還有把那個鍾愛喝不落糖的熱檸水的習慣好好保持了好幾年。

關於處事態度,這一年來我是更能夠接受人與人的關係的脆弱。以往我必問個究竟、說個清楚明白的事情,現在都要留點時間、空間給發展變化,無他,隨風去。

今朝一歲大家添,不是人間偏我老。繼續努力去成為我心目中所想成為的人。

2011年12月24日星期六

年廿五.上

踏入廿五之年,真真正正意識到自己老起來。

現代人什麼都要快要趕要急,廿五已經被叫「中女」。人家都說廿五以後的日子過得很快,又說廿五以後真的要開始保養自己,會開始易有皺紋、易肥等等。

但我真正意識到的是一種思想上的老、習慣上的老、興趣上的老、品味上的老、態度上的老,以至於意識上的老,那才打從心底慌起來。這種「老」當然非「老練」的老,距離「老練」,我還是九里遠。

當然,我本性上那種局部或間歇性的天真未曾改變。我仍舊是那種永遠都心存一個夢、一種嚮往、一種對另一個美好世界的存在的信心、期待、依據的傻呆子。

回顧這一年,上半年,我為前途做了痛心的決定,在工作需要與興趣間徘徊,在現實與理想間糾纏,就是這一個決定令我清楚知道成長的代價,不再為自己留任何任性的餘地。下半年,我走入人生第七個工作,正式與工作奮鬥。看似要穩定過來,不過我仍相信一切沒有絕對,多留點可能性給自己。

雜誌、貿易、PR、較前線的工作、文職,返五天、五天半、六天、七天,全都總算試過,然後我又回到學校。邊工作邊讀書的日子不易,不過,我無論是一紙文憑或碩士也未到手。廿五年裡,我心甘命抵地相信我的路注定有點迂迴,然而,我卻更清楚看得見我求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而我更確信的是,我的適應力已超乎我想像。

髮 ﹒下

中六那年,因為中五的打擊,阿fa又重操故業,自己動起刀來。這年她把頭髮剪得更短,簡直有男生gel頭後的效果。回顧過去的相片,不堪入目。難怪聚舊時,偶爾被拿來開玩笑,說要找回相片看看那經典造型,雖然那中同自己的頭髮也剩不多,哈,還常恥笑別人,脆弱如我。

阿fa就是至今一輩子也未留過一趟真真正正的長髮。大部分人都愛女生留長髮,尤其是男生,他們對長髮的鍾愛更甚於對女生的愛,好像他們愛的是髮而非愛人一樣。

長髮,的而且確有遮醜的功效,更重要的是增添幾分飄逸,從後邊看又惹人暇想。不知多少回,從後邊看到一把又長又滑的秀髮時,潛意識都告訴我們,她應該是個長得不錯的女生。然而,她一個轉身,我們立即眼鏡墮地,失望至極。阿fa一直認為真正漂亮的女生很少,就是那些剪了一頭短髮都依舊迷人的女生。

近年,阿fa其中一個比較經典的髮型,就是倒三角的劉海。不過經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人漸老,再沒有回到過去的勇氣。但路仍遠,求變的勇氣還是得繼續下去的。

潮流來又去,繁華夢未醒,年月渡不覺。

2011年12月23日星期五

髮﹒上

阿fa上個月又轉了新髮型,一頭狂野的曲髮,引起學生們的「興趣」。小朋友關注的永遠不是和學習有關的事情,而是一切與學習無關的事情。他們認為阿fa的髮型與哈利波特中的海格很相似。不下數十次,他們總愛問:為什麼轉了這髮型?

阿fa一直認為髮型是很厲害的,一來髮型對外觀的影響十分大,二來轉髮型於阿fa有一種重生的感覺。每當生活有點澀悶,阿fa就覺得是時候要換個髮型了。高峰時,她試過一年間換了七次髮型。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於阿fa而言必定是十分難熬,失卻了生活的焦點。

同事、朋友也見怪不怪,慢慢地接受了每次見阿fa,每次她都是換了新髮型。甚至有時連她沒有轉髮型,他們都愛說:你的髮型好像又不同了。

除了幼稚園的「菇菇」頭和扎過一陣子的「馬尾」,阿fa一直都是短髮的,還要是露耳朵的那種短髮,直至她大一時第一次拍拖,才把頭髮留得長一點。由細到大,阿fa的髮型,以至阿fa的弟弟的髮型都由fa媽一手包辦。

直至中四那年,阿fa才把自己的髮型承辦過來,間唔時就會在洗手間拿起剪和削刀,動起手來。到現在,阿fa還不知道,當年的勇氣從何來。

記得中五那年,會考完了,心癢癢,幾近從未自己進髮型屋的阿fa鼓起青春的勇氣,想要改造髮型,電一頭曲髮,結果弄得像花師奶一樣。抱頭痛哭過後,在家中做了一會留守兒童,並在謝師宴前夕,把捲起來的頭髮剪掉,剩下的就只有一頭更短的不直不曲的髮。痛心哀悼逝去的。

往後,阿fa不再相信那些雜誌上的髮型介紹,更準確的應該說是不相信髮型屋。無論那本雜誌是自己帶去髮型屋的,或是師傅給你看、給你選,最終還是弄不出那些很酷的髮型。相片終歸是相片,現實終歸是現實。

2011年11月27日星期日

消失了的密「友」

曾經走得近,曾經。

離得愈來愈遠,遠。遠得無法可觸。遠得我們共渡時光的回憶彷彿是我獨個兒臆想構造出來的。原來,人真的可以在另一個人的眼中渺小若斯,恍如塵土。

初時明白,後來更清晰。如果是因為曾經太了解你、你的前事,那麼你我的距離不在我是我或你是你,而是你不想再直面我,如同直面你自己。

如果真話如同直面自己、直面自己的一切一樣痛苦,我仍舊希望我的話曾把你的夢敲醒。

或許,在每段關係的開頭,已預感到終結的模樣,永遠在投入的同時抽離,在水乳交融的時候孤寂。

如果等電話是意味著編織束縛自己的羅網,那麼我採取主動的方式。今天在中大的路上走時想起你,然而一樣沒有回覆…… 只想問一句:朋友,您好嗎?

又再度想起另一個「消失」已久的朋友,那些年,那些情……

無人知道緣份多厚多久,只要在一起的時候好,就夠了。

2011年11月20日星期日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You’re the apple of my eye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當然並沒有想像中的好看,也一如所有電影其實都是沒有原著小說那麼好看。不過,錯不在拍攝者或導演,而是兩種表達形式的根本不同。

原來,人有很多情感和思想,無論多簡單或複雜,只能依靠文字,片言隻語的表達出來才最為清晰,這非單靠畫面所能傳達出來的。文字在這裡雖然比較實在和直截了當,同時,文字正因為沒有你我眼見得到的畫面,卻是比畫片更浪漫、更有內容,因為我們在文字裡更能想像。

而事實上,人有很多時真的不知不覺地存活於想像空間,更甚於存活在真實的畫面,就好像我們善於想像預期一切的反應一樣。我說這句話會令人難堪嗎?我這身穿著會令他們覺得很型嗎?我這個反應,他們會覺得很酷嗎?面書這樣寫著,大家有共鳴嗎?我這樣表白,會嚇怕她嗎?我這樣暗示,她明白嗎?這樣回頭,大家會甚樣看我?我能轉工嗎?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愈是青春,我們就愈是迷戀想像…… 或許想像比真實更為滿足,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柯景騰最終還是沒有跟沈佳儀一起的原因。

《那些年》的成功也許不在於那平凡的內容或令人心動的初戀,而在於強勢宣傳,在速食香港一切都是「捧」出來的,大家都在說好看那就該是好看的,何況也就是年輕男女都感興趣的話題。

然而,在看過小說後,令我還是得走進電影院的原因不是大家的一致好評或愛情命題的吸引,而是在小說裡我感受得到九把刀作為一個作家對文字的鍾愛與熱血,如何情感豐富地展現人性,並且把一貫浪漫傻氣的台灣風表露無遺。

書中令我很有共鳴的一段:每段愛情都是人生,而我靠著不斷不斷回憶的勤勞功夫,將這些遙遠的記憶重新整理,搞打成文字,彷彿在清澀的過往裡又活過了一次。
我一直都很欣賞台灣不單只文學氣息較濃厚,更令人羨艷的是那股可貴的天真爛漫,於是才出得了香港出不了的《海角七號》,才出得了《那些年》而非《十分愛》一系列的愛情片。

當然,你我可能也沒有在青春裡遇到這樣的浪漫,更沒有遇上這樣長情的人。不過,光是為了自身青春的回憶、為了共渡青春的伙伴而一字一字寫成書,這件事本身不是已經很美好嗎?哪管它浪漫化與否,回憶本身就是比發生時美麗,青春本身就是一場浪漫!



正因為人有了歷練,才覺青春可貴;時光愛我,請勿倒流。

2011年11月5日星期六

《3 idiots》

兩星期前看了電影《3 idiots》,認真是名副其實的三個傻瓜,就是太久沒有看過這麼棒的電影,真真正正的笑中有淚,恰好解現實生活的枯燥。

三小時的劇情,毫無悶場,情感一再被牽動,瘋烈的笑過後旋即又墮入感動,不禁面部痙攣,明明嘴巴剛向上揚但兩行淚又在臉頰直流。一套很人性化的電影,充滿世情的哲理、對人性的期望、對教育的質疑。為何香港總出不了這樣的電影?以輕鬆幽默的手法達至對生命的嚴肅反思,滿載笑點又不失教育意義,熱情澎湃。演員演技精湛,熱情投入,載歌蛓舞,男主角還有幾分似吳彥祖。

香港人投機取巧,一直以來主流所嚮往的都是當個專業人士或在政府當官。所謂的精英其實就是按既定制度辦事,轉工易主換業不為理想,只為對金錢膜拜。在這鍍金年代,鮮有原則的考慮、理想的包袱、歷史的壓力。加上資本主義大行其道,人們只能把一切量化,我們失卻想像力,墨守成規,只剩港式的精明和效率。

我們鮮有為所謂的興趣而學習,甚至不知興趣為何物。在近廿年的學習生涯裡,我們問得最多的是:為什麼要學這個?這個有用嗎?其次是這個會考嗎?我們也最善於把求知慾變作求分慾,同時我們亦懂得不問過程,只問結果。重理輕文是
為了配合工業文明以至現在的科技文明,殊不知一個更務實功利的人都需要心靈出口。

年輕伙子只把讀書視為逃避工作的借口。我們不求甚解,更別說學以致用。我們都把天性的求知求善求真淹沒過來,成為一個又一個單面向的人。然而,我們所得愈多,卻愈不見得快樂。

人生沒有其他選擇?非也。如果拍得出這樣電影,其實人該是還有希望的,All’s well,人的可貴也在懂得反思。

2011年10月31日星期一

十月圍城

沒想到十月竟比九月還過得快,無聲無影。上星期日剛出了四張卷,運動會之前還沒有停下來,運動會風大,愈吹愈頭暈,比上課更累,晚上又回到中大上課。

星期五的教師發展日,講座完了後依然是工作,然後又是回到中大上課,頭昏腦脹,後面兩傢伙老是在交談,害我通通都聽不入耳,接著又趕回家完成明天要交的功課,可是家中電腦突然上不了網。

星期六朝還得一早起床,無可選擇地出席了優秀班主任的頒獎禮,當然是為了撐場。下午又回中大上課。

這些日子,我還是老模樣,在每趟車程中不忘翻翻書,否則生命無味。

但我開始連CUP、亞洲週刊、鏗鏘集,乃至每日的新聞也追不上。

我依然一貫急步速,不論是上班,還是下班。

只要是不用見人的時間,我不想打扮,愈casual愈好。

我愈來愈容易在沙發上躺著睡,也愈來愈享受一個人到處逛。

最可怕的是,我愈來愈容易失憶,連自己也信不過,你說多可怕。

而我最渴望的是,每個星期五的晚上從中大直奔回家。對,就只渴望回家,開著電視,什麼也不用想,實情是也不能想。

當然,為了平衡一點,我偶爾還是會擠點時間去看電影,而為了去玩半天,唯一可削的是睡眠時間。

然後,你開始明白,為什麼人不再發奮圖強?
為什麼人甘於循規蹈矩地生活?
為什麼人甘於急急找個對象,結婚生仔?
為什麼人對別人的遭遇視若無睹?
為什麼人不再愛看書卻只愛八卦雜誌與電視?
為什麼人沉醉購物?
為什麼人獨愛零食而不愛運動?
為什麼人甘於庸庸碌碌?

本來,這些日子就沒什麼好記下來。可是,我怕它溜得太快。
文字雖不會直接帶來太多拚搏精神,但至少可令我直面生活細節。

腦內,我不斷提醒自己,想起伏爾泰的話:工作可以使我們遠離倦怠、惡行、欲望三大惡行。然而,我有所保留並質疑,因為當工作稍停下來的剎那,人們的倦怠、惡行、欲望已一發不可收拾。

2011年10月30日星期日

陸運會 X 回想 X 朋友

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七日,陸運會。又是早起的一天,同事的座駕在公路及高架橋飛馳,才不過是十五分鐘左右,我們已在對面海了。

看著我的學生,回想起才不過是十二多個小時前,我們還在班房內一起奮力弄著打氣用的大紙牌,剪剪貼貼,一地都是碎屑。

下午時,我班的學生在座區玩「話事啤」,興高采烈,嚷著要我看某某同學輸了被罰的洋相。

忽地想起希臘先哲有關「美」的一段話:上帝為了向我們清晰地顯示出靈性,就利用年輕人的形體和膚色,塗以各種色彩,使人們永不忘懷,而在看到它以後,又會使人們滿懷傷感,同時燃起了希望之火。

回想起十多年前,中三的時候,我是蠻期待陸運會的。這種期待當然非因愛運動,而是我又可以跟一夥兒一起,在座區上賴著,偷玩啤牌。一到午飯時,一夥兒便羊群般步向附近商場找吃的。由於只有一小時,一切行動要迅速,加上運動埸與商場之間的路是大馬路和大馬路,要快就要違規,要跨欄過馬路,因此飯後的同學們像一群洪水猛獸。

一轉眼,就十年了。朋友,或多或少,有疏有密。人的距離是最到位的時間見證。我老是想著:是什麼令人過著如此不同的生活?又是什麼令每一個人都如此不同?是什麼一錘定音,讓我們走上不同的路,哪怕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

那天風很大,我抬頭一望,在運動場上的天幕就是一圈天空,一圈藍天白雲,對,就只有一圈,那麼多那麼少,比人生什麼時候都要少,然而比日常工作,這一圈已是很多很多。然後我想起您,想起您今天已乘機離港,來年將跟我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我可曾告訴您,每當我生活苦悶時,我都是靠著那青春的畢業旅行回憶支撐著、帶我走出生活的侷促,期待那片風景再次在人生某個時候出現。

還有,就算是第七個工作,我都把那些照片放在工作桌上,把你們放在工作桌上……

期待你訴說愛爾蘭的一片風景。

回想,總是令人心中有一股激動,旋又復歸惆悵。

2011年10月13日星期四

生活圈

18小時後,再次出現於中大
16小時後,再次出現於4B班房
14小時後,再次出入學校門口
12小時後,再次見到愛麗斯
12小時後,再次吃兩隻蛋加一份燒賣
10小時後,再次出入相同的地鐵閘口
9小時後,再次對著通識教材
9小時後,再次出入家門
8小時後,再次對著PGDE的功課
5小時後,觸不到的床

「一切感情皆有其時日,而我不擁有時間,復不為時間占有,自然也與感情無關。」

徘徊生活圈,那不過是原地踏步…… 那不過是機械人……

久而久之,分裂為二,習慣自己和自己說話。

2011年10月2日星期日

搵番個 之三

漸漸地,小茹對愛情冷漠了,反而極之享受一個人的時光,她認為那是絕對的真正的自由。自由,並非你要愛誰就愛誰,也不是你要撇誰就撇誰,而是你不再沉迷、迷戀任何事物。

或者,她本來喜歡的事情就可以好好的一個人去做,例如看書、看電影、寫作、思考、逛藝術館甚至乎逛街,絕對沒有什麼理由要相約去看書,而看電影最終的情感也都歸於自己,於是自己去看或跟誰看都沒有太大差別。最重要的是,她連作息的時間也不夠。

又可以說,她覺得拍拖很是悶的一件事,她不明白為何有好些人永不厭倦地重複著互相吸引、暗交明戀、互覺不妥等累人的步驟。小茹覺得除了吃喝玩樂,生活應該是更有內容的,因此拍拖是很費時的。人們做著相同的事情,不同的只是對象換了,而且沒有停下來。

慢慢地,小茹相信人們愛上的並非他們的戀愛對象,而是愛情。人們一專注愛情,連對象都忘了,人們只是渴求自己的欲望。如果分離是痛苦的,那是因為愛情的失落,想像的失卻,而不是他或她。而且人是喜歡這樣去想的,力圖把對方虛化,減低對自身的傷害,雖然往後又心生罪惡感。

小茹相信所謂的生活是應該有點苦的,也至少包括佛家八苦。也相信愛情與傷害的共生關係。愛情最苦的地方是有關愛情的一切都無法中轉,也無闡釋者可以傳達。

如果她想要點甜,她會翻看她的摰愛《日出巴黎》和《日落巴黎》。每年她也可能會看一齣台或韓劇,當中必有不太須要用腦去品味的愛情橋段。又或是聽聽森美小儀的電台節目《早霸王》中的《你知唔知道有人掛住你?》,都幾好笑,不過當戀人們掛上電話的時候,小茹就會諗:唔知呢一刻咁甜蜜的人可以一齊幾耐?這並非是詛咒,而是一種疑問。

小茹相信幸福並不在於一個人或兩個人走下去,而是一種安身立命的感覺。一個人有自己獨特的力量,篤信自己的世界觀。一個人必先懂得自己,一如Harold Bloom說的the wise use of solitude。懂得一個人幸福過活,然後才能夠跟人共處,並兩個人幸福的走下去。然而,這個,有太多人都不懂,於是小茹愈是相信她更難找到對的對象。

她曾經看過一本書,裡頭有很深刻的一段,大概是說人要得到幸福之所以如此困難,是因為幸福意味著不斷重複,而人生卻是直線行走的。

愛情與幸福,斟字酌句,搜索枯腸,也無法恰如其分地形容。

2011年9月25日星期日

換鞋 變臉

阿Bun初為人師,一星期要上三十節課,又要當班主任,下班後還要進修,疲累不堪。這個年代的學生跟她讀書時代的學生原來經已很不一樣,這更加加重她的疲累。這個,她早就知道,不過當落埸作戰才更真切相信。

其實阿Bun並不特別喜歡高跟鞋,她覺得穿高跟鞋浪費了好多精力,一來走路慢,二來通常也慘痛收場,弄得傷痕累累。她有時甚至覺得穿高跟鞋比紮腳更妖魔,因為這是人們在有選擇的情況低下心甘情願地自主地令自己受傷。

據說,高跟鞋的意大利文為Stiletto,原意是指刀刃,跟它的副作用倒算匹配。她知道好些職場上的女強人每天都穿著心愛的名貴高跟鞋咯咯咯的上班去,意味著高人一等。聽說其中有些經長期訓練,她們的腳本身已成了高跟鞋形,因此她們的腳不再感覺到什麼痛楚。如果你走在最繁忙的商業區及地鐵站,你並不難聽到咯咯咯聲此起彼落,兼且源源不絕,猶如無數的機械人的機件發出的哀鳴。

不過,高跟鞋的而且確有其魔力。阿Bun身型比較矮小,如果要有壓埸的氣勢,要鬧人鬧得更兇狠,她無疑是要借助高跟鞋的力量,因此她對高跟鞋又愛又恨。最後,她上班時就穿平底鞋,在教員室工作時就穿拖鞋,然後把一雙雙的高跟鞋放在工作桌下,依據當天所需換上不同的高跟鞋。

一出教員室,她就變了另外一個人一樣,連臉色也跟著高跟鞋變換。不過,當她要上六節課的時候,又或是只在走廊巡查,又或是上洗手間的時候,頂唔順,她還是會穿回平底鞋。

還有另外一個情況,就是她坐得久了,工作累了,她竟忘記了要換高跟鞋才出教員室。意料之外,有一天,她的學生竟然問她為什麼有時早上穿白色高跟鞋,下午穿紅色平底鞋。原來小朋友不只是記得她穿什麼鞋,連換鞋的時間也都記著。

又有一天,似乎會下雨,於是阿Bun穿了白色的crocs密頭膠鞋,除了焗,這鞋也不錯,底軟而彈,讓人感覺年輕有活力。沒想到歷史課的時候,前排的一個很可愛的男同學就問她為什麼今天不穿高跟鞋?這鞋是否crocs?無言。

就這樣,阿Bun隨著不同的鞋,在不同的學生面前變臉。慢慢地,她似乎忘了是換著鞋變著臉,還是變著臉換著鞋。

2011年9月18日星期日

《情迷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

活地阿倫 (Woody Allen) 承2008年《情迷巴塞隆拿》(Vicky Cristina Barcelona)及《總之得就得》(Whatever Works)又一傑作——《情迷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

巴黎總是令人迷戀的,一切都入型入格,文化在那裡是嗅得到的,用不著去看。好一句 No city likes this in the world。羅浮宮、塞納河、聖母院、蒙馬特、西堤島、凡爾賽宮、橘園美術館、亞歷山大三世橋,誰不沉醉?

活地阿倫的電影主角無一例外地擁有一種強烈個人色彩的神經質,既天真又深邃。他們好像散落在不同時空不同情境的活地阿倫,無一不在探索心靈出口。活地阿倫在電影中把人性內藏的俏皮野性黑暗幽秘表露無遺,他的狂想正好給所謂「日常」打垮的我們舒一口自由氣,打破我們心中的閉悶。他的電影總好像是他的自白,又像他苦苦思索、尋找出路的航程。

主角Gil由奧雲韋遜(Owen Wilson)飾演,演技入木三分,七情上臉,由天真、浪漫、驚訝到興奮,把這種天馬行空的狂想演得淋漓盡致。

穿越時空早就不是新點子了,不過遇上大文豪又少之有少。主角Gil是一個荷里活的編劇,但一心想成為作家,正與未婚妻伊娜絲一家遊巴黎。Gil沉醉創作,生性浪漫,迷戀二十年代的巴黎,與未婚妻家人的勢利形成強烈對比。

午夜來臨,鐘聲一響,流動的饗宴就開始了。Gil遇上了Lost Generation的代表作家海明威、畢卡索、作曲家 Cole Porter、費滋傑羅(F. Scott Fitzgerald)[《大亨小傳》(The Great Gatsby)、《夜未央》(Tender is the night)作者]、超現實主義大師達利和曼雷(Man Ray),還有布紐爾(Luis Bunuel)。當時的文藝圈教母斯坦因(Gertrude Stein)還看了Gil創作的小說,給他點評。

最後,他更遇上畢卡索的情婦Adriana,發展出奇妙的感情。Gil 和 Adriana又跌入了又一美好時代(Belle Époque),這樣就好像《潛行空間》(Inception) 的兩層夢一樣。Gil明白這樣的夢中夢如水往低流,不斷沉淪。解救方法只有一個,重新面對現實,恢復真正身份。似乎活地阿倫終於找到出路,也許懷舊只能成片刻情懷。

有時我會想,是否每個年代的人都愛懷舊?懷舊其實就是一種無限後退,對舊物的眷戀,亦是一種與現狀的對比狀態,覺得新不如舊。曾經,我有這樣的想法:如果可以早一點出世就好了,我應該是屬於更早的年代。如果有點寂寞不快,那是因為這個時代有太少我想要的東西、太少令我陶醉的事物、思想和精神。不過,如果時間沒有這樣流逝過,我們又如何見證這麼多前人的偉大。因此,時間是最好、最真實的戰場,它知道什麼值得留下來。

如果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投進大時代,另一條則是完全抗拒那個社會、那個時代,而「我」會否成不了所謂的「人」,徘徊新與舊、沉吟愛與恨。

2011年9月13日星期二

情約一天 One Day

型男索女 —— 安妮夏菲維與占史杜哲斯。典型的愛情故事,美麗與哀愁充滿了空氣。由同學變朋友,由朋友變戀人。二十年,他按捺不住自己的不羈,但對她從未忘記;她知道他的不羈,對他欲拒還迎。禁欲那種自來自去反而令欲望擴張,默默把對方鎖在心內,一發不可收拾。

各有各忙,令彼此都不能在彼此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漸行漸遠。究竟是人不能兩次踏進相同的河流,還是沒有同一雙腳能踏進河流?人在變,人想要的更在變。他身邊的女人一直又來又去,到他失婚,她身邊又有人。兜兜轉轉,錯過又錯過,方知最愛。可惜,man proposes,god disposes。思念遠方的情人是單向的,通過待在原地那一方顯示出來,而不是離開的那一方,尤如沒有收到回信一樣。Pathos正是對望而不見的情人的強烈渴望。

哪個女人能不流淚?愛情的高尚,向來好像只在淒美,不在完美。

一再走入電影院看這樣的愛情片,並非我們相信。或許,我們只能在光與影間,才能享用海枯石爛肝腸寸斷的愛情,消費魂縈夢牽的浪漫,流離可望而不可即的情感,作短暫不切實際的幻想,回顧一幕幕遙遠的記憶。無意識下選擇銀幕上的影像,跟自己往昔的片斷糾結在一起,重組故事,重溫情感。

一切都好不漂亮。唯一費思量的是為什麼總是這麼多男生陪女生看這樣的電影。這種浪漫太女子氣了,只有少數男人真正懂得。如果是被迫的,苦差也。

2011年9月11日星期日

「講大」與「忠大」 之二:寧取平民真實

世上的一切都在誤解錯讀之中進行。好一個「油」生「老屈」,似生意人多過讀書人大部分都是「講大」人。

Unique Hall所謂的優越感非人家給的,而是自家人灌輸的。本人在七個工作流轉間就清楚不過,就是在七、八十次面試中,很短時間已經知道對方是在什麼學校畢業的人。這大概就是校風所賜的。

本人有幸一直遇到不是太「講大」的「講大」人。根據他們所言,他們的O Camp是十分「洗腦」的,Hall的等級是最高的、比讀書更重要、要承繼它的精神。於是,「講大」生在這種文化中不免講排場,又忙著High Table。這個並不難發現,因為凡在「講大」住過Hall的人都會說成好像「講大」才有Hall一樣的。

似乎歲月靜好,只見於「忠大」校園,除非你在「講大」撇脫的離開主流。當然,我並非一竹篙打一船人,凡事總有例外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這裡說的只是用整體做單位。

環境與歷史凡讀過「忠大」的人,無論入學前後,無一不被其清雅的校園環境所吸引,就算是余光中等大師級亦嚮往在「忠大」執教的日子,對「忠大」校園有讚無彈。筆者認為「忠大」人的平實乃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縮影。因此石屎森林多出商人實不為過。

此外,「忠大」人的平實亦來自歷史。幾十年前,香港的中文中學讀畢六年就可升讀「忠大」,再讀四年才畢業。金文泰以及培正就是了。中文中學多對德育要求高,尤其品格培養,且文化氣息濃厚,成就了「忠大」前輩的平實。

六十年代反越戰示威、七十年代的保釣、中文運動,八十年代的平反六四,又豈只屬於「講大」?它們都是一代人、那時候的年青人共有的文化刻記、共歷的時代騷動。

第一何來?「講大」的第一只是歷史上的第一,不是實質的第一。歷史上不知有多少個第一後來變得淹沒無聞。能逃厄運的就只有不斷被人模仿或重複的第一。但「講大」又有誰模仿?每所大學都有其文化、特色。幹嗎要說你家好?怎麼又是你血統純正?你又是貴族了喔?這個是最不好。

「忠大」精神每次看「忠大」校刊都怦然心動,眼見「忠大」人對社會貢獻良多,就是最近接觸的序言書室及公平點就令我印象深刻,以理念為先,深信個人力量可以逐少逐少的改變世界。又像梁文道那種濃厚個人色彩的知識份子,是「忠大」才出得了。如果要輸,就是「忠大」人有種莫名天真,不夠拜金。

「我們認識、理解的教育,是百年樹人、不爭朝夕的事業;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工作;是開廣心智、嚮往光明的追求;是民胞物與、承先啟後的抱負;是不隨俗流、擇善固執的志向;是服膺真理、不畏權勢的胸襟」,這就是「忠大」人說的話。什麼地方出的人就說什麼樣的話。

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所講的就是一種人文精神,以「文」來提升人的氣質,而非以「文」挑釁。「忠大」的自然、「忠大」的天空、「忠大」的星宿只屬於「忠大」人,終身都以作為平實的「忠大」人為傲。

還是梁文道說得好:請「黨和國家領導人」來坐校監座位這種大哥派頭,還是讓「講大」獨享好了。正是你登你的山頂道,我游我的馬料水。吾輩山村野夫,靜處南方海隅,手中空無一物,本就配不上這許富貴榮華。

只從梁生與「油」生的文章已高下立見!看,前者的胸懷與低調,後者的露骨挑釁,足以為證!

「油」生此等興風作浪的人,堪稱真小人,可與婦比美、足與孺匹敵!我輩「忠大」人確實鬥唔過!推舉「油」生為「講大」校長理應是「講大」之福!

「講大」與「忠大」 之一

818,本來應是整個社會的事,卻無端牽起兩大的對立,哪怕是專欄作家,還是電台DJ 都在助長這種庸俗爭辯。

「講大」素來自命城中「第一」學府。這裡的「第一」有兩個含義,一是時間上的「第一」,另外就是價值上的「第一」、排名上的「第一」。其實,世間一切,凡自命「第一」的總令人有輕不著地的感覺。因此,我會問什麼是「第一」?要排名,就先要制定條件、準則。條件、準則從何來?還不過是人。其實,每個東西都可以是「第一」,只要制定的準則愈偏狹愈能成為「第一」。因此,「第一」注定是一種沒有量度沒有視野的角力。

大學,作為學習的場所,作為自由的境地,作為文化的匯聚,都不應劃地自限,應面向世界、擁抱世界之餘亦捍衛每個份子的獨立思考及人格。不過,若要說排名,就以BBA為例,在我這個年代讀大學的人都知道三大之中誰是高低。

上星期就無意聽到某「講大」畢業DJ在電台節目中擁戴母校的挑釁話,而招牌式的說話口氣絕少會見於平實的「忠大」生,內容大致上都是說一般人都認為「講大」是「第一」學府、作為「講大」生是較優越等空話。一般人確實是很「一般」的,例如曾經有人問:書院制是否等同更多人可以入學、更容易入學? 「忠大」是否只以中文授課?(此乃真人真事)

2011年9月6日星期二

五點五十分的自白

五點五十分起床,七點半有多回到崗位,直至晚上八點離開……

她開始分不清,是腦袋在生活,還是身體在生活……

工作滿滿的還好,至少沒罅沒隙,洩不了氣。但她清楚知道,只要稍一放鬆下來,那必定是大病一場……

有時,她覺得不投入也許更好,做一個自我的觀察者。她知道,她一投入,多半一發不可收拾。

多次轉換工作,在工作與工作之間,她終於明白辛苦並非在於從事何等工作,而是在於你是個什麼人。她終究相信那還不過是命。

單向度的人?現代的離散者?都市漫遊者?她不知道是什麼,只覺這些代名詞與她的生活很匹配,比羅密歐與茱麗葉更合襯。

她又繼續活著在那水底之城。

2011年8月27日星期六

搵番個 之二

大概一切戀人也如小茹一樣,分手後總會想想:今後還會再走在一起嗎?哪怕只是一秒的閃念,哪怕你是「撇下」還是「被撇」的一方。這大概是殘餘記憶來襲的化學作用。當然這裡也有一個假定:雙方都曾真心付出過。不過,「還原」注定是一項無法達到的虛幻企求。

有一段日子,小茹跟完全「沒有可能」發展下去的混混走在一起,反而對「有可能」的人退避三舍、冷酷起來。大概她想在幾乎零傷害的情況下嚐嚐所謂玩情的滋味。當然她沒有成功,對方即使有瞬間難過也只不過是面子,不是情。以致後來間歇想起的時候,小茹反而覺得她是在毀了自己。

不過,小茹倒覺得與「不可能」的人在一起還算輕鬆,至少不用在真實與虛偽之間往復,在信與不信之間來回,如一個信徒一樣。至少她不再過份沉重,並有氣可呼。

往後,小茹仍保持一貫劈頭的冷酷,不過她天性的大情大性總讓自己手足無措的穿崩。曾經就有一位肥頭得意的同事跟她說過:開頭覺得你很cool,也有點charm,不過認識你後,就令人完全沒有想追你的衝動,像個兄弟一樣。

有時,她的「大情大性」和「不計較」也是她的致命傷。有好些人以為她「無所謂」,甚至是一個「無要求」的人。其實,她不過是「掏空」自己交朋友,她謂之「真」。不過,總有人單方面誤會那是「好感」。基本上,她跟人交談時已經感覺到對方是個甚麼樣的人,也內藏了她對一個人最基本的要求。

她尤其討厭某些男生「覺得」人家易入手才對人家滔滔不絕,一發現「沒有可能」,一旦失卻興趣,連寒暄也不再。當然有些高手仍會對身邊的女生作常性的寒暄,以保留一切身邊的可能性。但更為她討厭的是女生奉陪,以保持自己一貫的吸引力。互相奉陪,大概就是現代愛情的面相罷。

2011年8月21日星期日

國際台 X 猩猩 X 遊學

當亞視還在重播2010年度亞洲小姐時,國際台從未敷衍應酬。如果別的台沒有什麼特別好看,國際台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為什麼?國際台在眾台中,看世界最有獨造,它播放的節目比一般電視台都要益智。

星期六晚上八點鐘就有個〈Young Explorer〉(年輕探險家)的節目,是集講述一個法國小孩到非洲生活兩星期的經過,期間最為小孩震驚的是吃白蟻。小孩表示回國後不再只沉迷電玩電腦,暸解快樂垂手可得。九點鐘的〈Discovering the World〉(世界樂悠遊)也很不錯,內容如其名。

最精彩要算是十點鐘播放的〈Hunter Hunted〉(獵殺),每集內容都會講述一些遊客或研究人員到野生動物地帶或保育區時被猛獸所襲,每有死傷。值得收看之處並非其殘忍性質,而是專家會在事發後重組案情,從而得知某種動物的屬性和心理特質。意外頻生,仍無減人類的膽識。有時似乎神聖的冒險精神背後還不過是由強大的征服心理所支配著。

不過,是集最觸動我的鏡頭是主持把腳一伸,放到猩猩棲息處的欄外,猩猩竟二話不說靈巧地毫無難度地把主持的鞋帶綁好。心中不禁感歎,原來「港孩」連猩猩也不及。但這說法未免太膚淺了,稍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原來「怪獸家長」連動物培訓員也不及。

何需遊學?計我話閒時看看國際台就是了。就算遊,也不要只遊歐洲,應遊非洲。

「遊學」是香港意符(signifier)跟意指(signified)落差最大的最佳示範之一。

2011年8月19日星期五

搵番個 之一

早前,常有朋友問小茹是否拍拖了。其實小茹不過是因為暫不用過著邊工作邊讀書的生活,更不用再為找工作而愁眉深鎖,精神也就飽滿一點。小茹一直不明白,為何人們總是特別喜歡並關心這個話題,非把一切都繫到這頭上來不可?

小茹畢業三年,做過六個工作。工在轉,人在變,然而人們仍是依戀這魔力話題。也許是很正常的,難道要人家跟她談談世界大事、人性、深邃哲學、滿腔理想嗎?

大部分時間,不知何解,人們都認為小茹是在拍拖的。當人們知道她是單身,總不忙不諱說句:快D搵番個!

其實,小茹的媽媽並不特別喜歡她拍拖。小茹記得將近六年前,她第一次拍拖的時候並不敢告訴媽媽,她知道媽媽寬鬆但同時也要求高。她跟初戀走在一起三個月,一晚補完習跟同是補完習的媽媽在牡丹樓晚餐時才鼓起勇氣告訴媽媽,就正正坐在玻璃幕隔鄰,即是那種逢人經過都會望望的位子,及後不知何解竟邊說邊流起淚。

日子過得很快。最終一拍到尾的幸運沒有落在她身上。她曾希望擁有愛情,不過心裡其實並不太相信,然而她仍舊凡事投入。分手後的一年,她常想到會否有一天在街上碰見,更傻想到千萬別要在她不修邊幅的時候遇上舊情人。當然,這一切也沒發生。偶爾,她也會想到他在另一端正忙著什麼事,不過慢慢也就沒再多想像了。

2011年8月14日星期日

序言

六月廿五日,她與友人第一次到序言書室,這也是她第一次到書室聽講。唐樓七樓、學術氛圍,都與西洋菜街格格不入。

她心裡很羨慕別人對學術有如此鑽研,奈何礙於現實種種,她一直並相信往後她都無法只專注於此。她也覺得這種理性討論足夠深縱,她能夠想像得到即使是三十分鐘的講話背後經已是無數資料、無數書籍、無數考察的表述,不見底。討論的題目,她每次都很喜歡,她稚嫩的心無法不去為自己步近知識份子而興奮。

往窄狹樓梯走下去,她像是徘徊在構與解、虛與實、雅與俗,浮沉不定。瞬間,腳踏西洋菜街,人流不息,不吃人間煙火的靈魂旋失於虛無。

去了兩次,直至兩星期前她隨意翻翻六月份第六十六期校刊時,才發現裡頭就有序言書室的介紹。她總是後知後覺的過活,如同先前白活的問自己過去的日子做過什麼一樣,翻著舊報紙、舊雜誌,讀著早就該讀的經典,到訪久已存在的地方卻仿如發現新大陸……

當她知道原來書室乃中大哲人所辦的,心裡更欣喜,且感親切。她對這類人的欣賞更甚於學者,因為他們更勇於走進現實,哪怕現實有多現實,在可維生的情況下,把知識帶入公眾靜謐的起著變化、思索生活,而非高高在上的賣弄著、把玩著,然後離得遠遠的瞄世界。實踐才是經世致用之學。

八月十三日,她再到書室。主持開場白的期間,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徘徊身旁的書櫃,她的目光不曾離開,直至她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停下來。書脊多吸引,書名、作者、書皮、紙色…… 她最近瘋了,一逛書店就買,每有所獲,比女生買衫還厲害得多。

討論末了,書室有傳錢箱的小傳統,可惜她跟友人的錢包裡連廿元散錢也沒有…… 心裡有點歉意。

序言,是閱讀的開始,是自我啟蒙又或互想啟發的開始,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一切思想在流動,無限衍生,無邊延伸……

2011年8月10日星期三

X 二代

早前在書展的特刊中讀到一篇有關加藤嘉一的訪問,提及他是日本的「農三代」;特刊末又訪問了內地的「文二代」。轉眼又見健吾在專欄中提到「藝二代」在電視節目中假惺惺的吐真言,其中有一句說得特別好:你們的實力,就是命太好。

這個年頭,「X二代」氾濫成災。一大堆什麼「富二代」、「官二代」、「窮二代」…… 表面上,這個term是否正面,得看什麼字走在頭。譬如說,以上的「文二代」就有傳承父母血脈、延續文學的美意。而「富二代」、「官二代」可以是讚也可以是唾,然而總比「窮二代」過得好。

我倒還可以源源不絕的想到世上更有「食二代」、「教三代」、「廠四代」、「妓五代」、「兵六代」、「銀七代」、「律八代」、「醫九代」、「詩十代」、「賊十一代」…… 如果你爺爺是個畫家,父親是個音樂家,你大概可集大成,成為「畫三代」及「樂二代」。

「名二代」總是得到特別多的注意。無論走在頭的是什麼字,被冠上這樣的一個代名都不見得有舍好。「二代」,雖可說是承傳,但也好像有好多對狠毒的雙眼在看你何時「破」,何時守不了。相反,待你守得到的時候,人們又歸功父蔭祖蔭,彷若你不存在。如你先天不足,無傳無蔭,好像「窮二代」,人們則眼睜睜口劈劈量你如何也「破」不了運、革不了命,而通常這些人們都包括眾親友。

因此,被冠「二代」之名,就像一場無止境的抗爭、一種無從擺脫的宿命。人心不古嘛!

命定論,不信。咱們走自己的路罷。扭盡六壬都要。

2011年8月5日星期五

樂與「露」

盛夏,大放異彩,令人想入非非的季節。女生都趕著鋒芒畢露!

無可厚非,女生總是比男生好看。不過,有時人太貪,連想像的目光都貪。女人總是天生敏銳,敏銳到不得了。她連俯身時、蹲下時走多少吋光都機關算盡。中國人總學不了洋人那種自然的開放。

近年只見更短的熱褲,更薄的衫,更寬的衫領。花紋絲襪、緊身褲夠誘人罷,但也得看看腿的粗幼及線條。橡皮般的緊,腿,原形畢露。粗的固然難看,像把肉截開了;幼的好像皮包骨,腿也不似腿,好些雙腿合不了,好像兩個別的枝在走。別總以為瘦就是好。

不過,男人才沒有這樣尖酸,懶得深究,你賣他買,先看也罷。

記得小時候潮流的東西好像沒有那麼誇張,至少沒有這種偏華麗傾花巧的誇張,但又不覺得特別好看。我常常想像在gel甲之下是如何工作的?那些像腳鐐的涼鞋涼快麼?五六吋的鞋真讓人高人一等?可是,我看到大部分的人都是被鞋馭駕了,走不好。大熱天時,又袍又帽又長襪,衛生不衛生?大概這個世代,人人都喜歡做「假」,愈誇愈叫座。

於是產生了這樣的一個龐大的工廠:人非主人、非資本家,也非生產過程中的工人,更非消費者,而是運輸帶上成千上萬的「出品」。長年累月接受mass education,每日接觸mass media,並消費mass production的物品。如何獨特?他們都在說誰漂亮,然而你連分辨她/他們的能力都沒有,皆因太像了。這種「美」實在叫人又厭又悶。

衣著,只有兩原則:一是別把潮流的和名牌的都擠在身上,太俗;二是穿潮流的也得看看自己合適不合適,無謂自暴其短。「格」由心生。正如Yves Saint Laurent所言: “Fashions fade, style is eternal"

2011年8月3日星期三

超短遊記_後記

惠州龍門的溫泉旅館內有一種獨立屋出售。像洋房,兩層高,有花園兼車房。打聽一下,入埸起碼要三百萬人民幣,屈指一算,也就是三百七十萬港幣左右。那人還說,這裡包買賣租,也就是給你做代理,賺了,你六他四地拆賬。

 誰會買?港人要渡假也不會選那麼偏的地方罷,何況也不便宜。而且大陸的地是怎麼一會事?可能明天又在隔鄰再建一排,比你的更大更寬更豪。到時,你的房今天值錢,他朝已化水了。

不過,如果要買,我倒是想到離這裡不太遠的廠,廠裡面的廠長。地方寬敞,遠離繁囂,鳥語花香,夏蟬卿卿。金屋藏嬌!最合適不過。離市中心遠,我走了,連車也駛出去,哪妳出得來嗎?好歹也像豪宅,難道妳不滿意麼?她,又找不上門。如何碰得見?妙絕!真是幸福龍門!

哈,又特發奇想了。

2011年8月2日星期二

超短遊記

自小跟大陸沾不上邊。祖母出生香港,祖父雖渡海過來,親戚也全在港,外公早在我出生前就過身,外婆也沒舍親戚,家中的第二代都是地道港人,如此一來,我似乎跟內地關係很微弱。莫說我,連媽也不曾回鄉。

這些年來,我跟一般的港人一樣對內地也不會積存特別好的印象,要是勉強形容,倒是想到吵、俗、髒、擠、粗…… 並非歧視,也非以偏概全,只是一個整體印象。就算是現在,經多年磨合,還是有好些人怕了返內地。當然,把為了稻粱謀的排除在外,也有某些人是特別喜歡北上的。 

可是,不知何故,我發現自己近年來對內地不特別抗拒,當然絕非因為我開始認同並覺習以為常地接受他們那一套,也非純粹因為大勢所趨或潮流所致。我記得我第一次踏足內地,就是五年前到北京內蒙。或許正如加藤嘉一所言,中國這個社會,話題太廣,素材太大,現象太多,背景太深,不得不去觀察、去消化。

本著好奇,繼大半年前訪河原,早兩星期,到訪了商家立廠之地——惠州。最經濟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參加那些XX假期的旅行團(也是出於好奇)。你大概可以想像這種超值的旅行團通常都是充斥著那些優哉游哉卻又食玩蒲停不下來的精明中年女性,又名歐巴桑。她們會結伴伴伴,又或一家大小參加。因此我這種年紀出現在團中是異狀()

我常想研究這種旅行團的作業模式。究竟錢從哪裡賺來的?一團幾十人,一輛大旅遊巴,一個導遊,一個師傅,午晚早午四餐。住的溫泉酒店質素也不錯,不是說溫泉,而是房間。當然也會循例到手信店,不過我看賣不多。

還是說回旅途。六時半出家門。這次在福田口岸上車,花了約三小時就到惠州市中心。第一站是西湖自由行,此湖不同彼湖,當然不及蘇杭那個壯。接著就是到酒家用膳,八餸一湯,最愛的還是那乞丐般的瓦碗飯,闊口扁平。

上回去河原,六個多小時車程,你會感受到鄉村的偏遠。今回感覺很不同,一邊離開市中心,沿途都是廠,地方明顯先進了。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到龍門的旅館,外觀不錯。晚飯後就按摩去,也循例泡了一會溫泉,對我來說,不過是暖水池。過後又食宵夜。只有出走,我才能放下一點重量,真正休息。

這回令我較欣喜的是這種旅行團居然也會河沾上一點文化氣息。農民畫是於五十年代興起的,主題環繞民間故事,描繪現實生活。其創作手法揉合了剪紙、刺繡、皮影、雕刻等民間藝術,因此用色鮮豔、對比強烈、隋意賦色、講求對稱。及後還到了大雄寶殿,見得意彌勒佛一副消遙相!

每遊中國都感十里不同天,一山不同族!

2011年7月30日星期六

工餘地圖

這陣子跟友人東奔西跑,由青衣到旺角,由旺角到銅鑼灣,由銅鑼灣到中環,由中環到天后,就是為了參加各式各樣的團體舉辦的研討會。研討會所涉獵的範疇也跟我們的「工餘地圖」一樣南轅北轍,由中國發展、危機社會、新界藍圖、儒家哲學、澳門施政到公平貿易。

書本來是可以自己閉門讀的。可是,你漸漸會發覺「力讀仍愁不盡書」。加上你會發現社會上其實是有很多免費而甚有質素的資源,源源不絕地供給大眾,無謂浪費,研討會絕對是資訊發達的年代下一種速食的好方法。雖說「速食」,其實每回也最少要兩個多小時。

有時看到研討會的座上客,你會有一絲感動,而這種悸動是能夠強化你的行動力。原因是你看到學問不只在腦內、不只在心中、不只在書中、不只在屏幕上、不只在圖書館、不只在學校,而是在社會內、生活中發生著、激盪著,且面對大眾而非學者。它化成言語、變成生活。

你會好奇,日常工作已經夠累人,是什麼令一眾願意付出工餘時間、穿梭鬧市,馴服於似乎較納悶的議題下靜靜聽著、默默想著?又是什麼人願意推動著這些煩瑣的活動?你可以想像當然不會是像那種XX簽名會的熱捧活動。

它到底是怎樣產生的?當然你可以說是某些書局在這時局下別無他法的生存之道,另一面其實也就是書局轉型下產生的恩物。也的而且確可以說成是講者討點知名度的地頭,更可以解釋為炎炎夏日遊手好閒之輩圖冷氣之地坐過夠。不過我想說的是人們不到這裡來,還是可以有很多別的選擇。當然,對於年輕一輩,選擇可能更多。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出席研討會這個行為本身已隱藏了一種動機,一種求知的心態、一種股想要發問的衝動。人們關心起自己身處或周遭的地方所發生的事情,並把之與他人聯繫起來,成為一個集體。而這種好奇或許就是對自己在社會的角色的一種質疑與提問。康德說過人類成熟與不成熟之間的差異,不只在於人們能否自由地進行理性思考,非盲從權威,而更重要的是人們能否讓這種思考在公共社會中發生。

研討會這種方式可能比書本更能呈現多角度思考。你暫時可跳出框框,放下自我,嘗試看看不同界別的人如何看待事情。每次出發前,我總會想像:在這一個議題下,出席的又會是什麼人?

除了聽眾,有時你不免佩服講者的學識淵博,更不禁驚嘆為何有些人的生命、腦袋能承受那麼多而好些人可能一生也未曾真真正正翻過一本二百多頁的書。當然,生活是可以有無數的選擇。我們可以上上網、嚐美食、逛逛街、打打機、唱唱歌、看看電視…… 不過能夠在工餘時增值自己,也許你會看得見別人看不到的。當然你無須比別人優勝,只是人需要廣泛的什麼都知道一點點,要訓練出看得懂世界的一雙眼,也要把自己提升到更高層次。

愛因斯坦好像說過生活的價值在於工餘時間。我只想提出一種我認為平衡且有意義的生活方式。當然我跟友人的「工餘地圖」也承載著點點味覺的回憶。

2011年7月28日星期四

非碩「士」鴻儒

經歷了九個月一星期三至四日朝六晚十,耗掉了兩年多的積蓄,沒有什麼留下來。是至今第二個遺憾。

就是程序也辦了好一陣子,又等了好幾個月,心裡早知答案。以為早已擱下,原來不曾。收到正式通知時,還是莫名難過,如墜五里霧中。我發現自己依舊執著的傷痛竟比殘酷現實帶來的傷痛還要大,無處可舒,無人可解,無底可達。唯一的慶幸是我還年輕,知覺健全,健全得過盛。

一個心痛的決定,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小願完成,又一次迫自己抄小路入窮​巷。痛心哀悼逝去的,非但金錢,而是寶貴光陰與精神。交了學費,花了精神時間,想要拿個證書,在這個年代也很正常罷。若非如此,乾脆自己閉門讀就好了。雖說知識已植根腦部,視野已開拓明眸,還是心有不甘,我並未出塵脫俗至此。但這種想法,至少還是比「交了錢、不花精神時間、想要討個證書」好罷。

任你願花別人雙倍的時間,任你有能力為自己籌學費,你終究沒有完成。世界,從來只看終點,既不看起點,也抺煞過程。沿途沒有留下風景,只見腳下哀愁,哀莫大於心死,是命就要認。也許,走窄路的人並不格外柔和,只是經過一番爭扎,見證轉折,滋味體會肯定特別多。

唯一可肯定的是愛讀書。只是一直都沒有讀好,至少沒有在特定的制度框架下讀得特別好。不聰明,更糟的是毫無技巧。只喜歡自由自在的讀,要讀的讀,有用的稍讀,無用的更讀,隨心所欲。

語言,就是字,我是喜歡的,雖不特別擅長。正如張之路所言,字就是人的生靈,人的世界有什麼,字的世界裡就有什麼。不過有些時候也覺得早了點讀,功力未夠,浪費。就算成績再好,如果華麗文字背後未有實在內容、精闢分析、獨到見解,徒然,徒言。有時在想,也許跟這個學科並不如此匹配,生性自由,卻要把人家思想用第二種語言搬過來,這總不及把玩自己最熟悉的語言、吐自己思想來得揮灑自如、意象浮生。

加上本科與語言毫不相干,「無底」,別人的本科或工作總有點牽連,所謂「珠玉在側,覺我形穢」。不過,人總不能只在自己熟悉的範疇打轉。這裡我又要引用霍韜晦教授精闢獨到的一段:人如果要當專家,則專之又專,生命便會隨知識而去,而忘記人當為知識的主人。孔子說:「君子不器」(《論語》〈為政〉),人能夠把自己的人格從知識與技能的世界中獨立出來,纔能發見自己生命的莊嚴。

非為前途錢途,只覺讀書這回事是最公平了。外面的世界有太多你不能控制的因素,唯有面對知識學海,任你家財萬貫、位高權重、貌美如花,你我都變得渺小無知,你我都得靠自己掌控自己的學習、掌管自己的知識,誰也幫不了。

這次經歷就是徹底體驗到理想與現實之間的權衡。快走進二十與三十之間,彷才明白「浪漫主義」與「理想主義」的分別,驅逐過去一廂情願、不切實際的想法。從過去思考何為理想,過渡到如何通過自己實現理想,並努力想要成為心目中所想成為的人。從不成熟狀態到成熟狀態,大哲學家康德稱之為「啟蒙」。

折翼不屈,天​際翱翔。人到了某個階段做事不為過關,也不為滿足誰,只為自己。物在天地間,有散也有聚;唯有書藏胸臆間,鬼難風災吹不去。距離腹滿詩書氣自華的碩學鴻儒,路還遠,也許在觸不到的彼岸。

2011年7月24日星期日

書展 2011

書展,好幾年沒有去了。我又瘋狂了,一發不可收拾,又再以低層次的方式去愛我深愛的 - 擁有。還是幾年一趟才好,反正平時也逛書局,身心錢屋都負擔不了。不過,也對,書這種東西不看由自可,愈看愈覺得不夠。學問皆是環環相扣,人的知識、修行哪有什麼分門別類,學會的都是自己的,都是一個整體。分科對現代社會最大的功用無非是使人專業起來;相反地,也就是使某些人不專業。關於這個,又是另一故事另一文章了。

書展是去前需要一點陪伴的推動力,尤其是對我這種老人來說,一見人潮已一額汗;可抵達後,眼內只有書,無書不歡,又回復人的原始貪念獸性,排除萬難的擠進去(個人認為這個時候細細粒是有一點優勢的),這樣還是一個人逛比較自由合適。於是,我跟同事一起走了頭兩行就分道揚鑣了,然後久久彼此未見,就通個電,報告位置。一起去,分開逛,這個策略很妥貼。

最人多的地方總是賣著那些所謂的暢銷書,DJ寫的、為情為愛的、什麼男什麼女的書,或是那種突然「熱」起來的書,好像司徒華的《大江東去》。香港人看書大多都是不「熱」不看,完全乎合香港的「淺」和「instant」,突然太多人看的書又令我失卻興趣,過了一些時日或才看。


好些平日早在書店盯上的,卻沒有在書展中尋獲,譬如是《權力的哲人》、《百年孤獨》,也不能幫弟找到健吾新作。逛了三個多小時買了十三本書,得控制一下了,還是沒有買到董橋新作。也看到王宏志老師的新作,可是封面好像有點爛了,對,正值荷包和體力的臨界點,這些時刻找個藉口不買是一種高尚無比、良心好過的自我救贖。

最後,連同事給我的兩本免費雜誌在內,我肩上就扛著十五本書了,加上每本董啟章的都厚兩吋有多,有寸步難移之感。同時,我卻感到滿足,正如梁文道引德國思想家本雅明的話:買書其實是拯救了一本書。這就等同你唱卡拉OK時把歌唱完,直至MV播完,音樂人才有版稅一樣功德無量。看,人總是偏袒自己、包庇自己的!醜陋!

2011年7月20日星期三

《生命樹》(The Tree of Life)

《生命樹》(The Tree of Life),光是名字本身已令人想起美不勝收的景致。一想到樹,內心頓生那棵在無垠草地中心、枝葉茂盛如大傘、綠葉綠得「綠」罷不能、樹幹粗壯而短的大樹,就像Origins的那個logo一樣。

我愛看樹,到哪一處,都愛看,不過非專家,從不記品種。風來襲時,它可以是風情萬種,也可如萬馬奔騰;夜深時,它似乎有壓倒性的魔力。它既可隨風擺柳,又可氣勢磅礡。百花齊放,繁花凋落,花開花落,是追憶還是感慨?成長、紮根、花開、結果、種子下土,又是一個生命的延續,一如聖經所記載的生命樹,代表永生。一個永遠是生命的載體,會是怎樣?

《生命樹》的主角從小就活在父母的矛盾之間,常常內心交戰。母親代表慈悲和愛 (The Way of Grace),父親則代表大自然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定律 (The Way of Nature)。人們可選擇與大自然抗衡,亦可選擇與大自然合二為一。黑暗對人總是有勢不可擋的引力,人總是反覆試煉自己的底線,欲拒還迎的一念。戲中主角跑到人家屋內,反覆思量,偷了一襲像他母親常穿的紗裙,然後惶恐地逃跑,把紗裙丟在急流裡,大概那刻他決心把母親所感染的慈悲一併往水裡沖走。

對內,一部想要反映內心深處的電影;對外,它更想要觸及在座每一個的心靈。難。凡觸及靈魂的皆不能言喻、難以呈現,惟有感通。戲中用了大量洪水奔流、火山煙灰紛飛、細胞分裂的畫面(超過30分鐘),過份刻意展示生命澎湃力量和心靈無盡深處,宗教意味也稍為濃。我是頭一次目睹在開場半小時後就有人選擇離開戲院。

不過,泰倫斯馬力克是隱士,不接受訪問,拍出耐人尋味的電影不足為奇。戲中的拍攝畫片的確很美,而且當你稍為看看人家的製作特輯,連選角都在德州用上兩三年,也許會消除你花了幾十元、兩個多小時的憤憤不平。何必動輒離場?《生命樹》,這個名字斷不會是4D畫面、動作連場、型男索女的電影罷。

2011年7月15日星期五

下架上櫃-《黑夜之後》

看畢村上春樹的《黑夜之後》(After Dark)

非其新作,只是偶在商務書架上看到此書名,覺得蠻吸引,於是便從書架擲下,封面也匹配。對,我還依然是靠外觀憑感覺的膚淺俗物。要不是想到家中還有太多書待看,早就買了。

第二天又湊巧在田園碰上這本書,非買不可。下(人家書)架上(自家書)櫃。

當然不會期望它可跟經典《挪威的森林》、《海邊的卡夫卡》相比,但閒來放在手裡輕鬆的翻翻也不錯。

我並沒有看過太多村上的作品,也未有看1Q84。聽聞風變,要知如何變,不如就由20032009 (pre-1Q84)的村上中長篇小說真空期入手,《黑夜之後》正是此期間村上唯一的中長篇。

《黑夜之後》是村上2005年的作品,講述由晚上1156分至清晨652分期間發生的事。他的作品總離不開音樂,還要是古典那種,一早已為小說預置分外有格調的埸景。書名就是來自《Blues-ette》爵士唱片的曲子《Five Spot after Dark》。

After Dark》,讓人浮想萬千的書名,既是現實時空的劃分,也是心靈幽暗的另一面、一反常態的一面。 村上似乎沒有要在小說中刻意表達什麼。這次比過往作品中的虛幻世界來得真實,不變的是一貫對人物心理狀態的細膩描寫。小說內的人物好像皆在黑夜中才更清晰,看到自己的幽暗面,幹與白天的自己大相徑庭的事、揭露自己正在逃亡的生活、陌生人吐心聲……

我們總愛把不想要的自己藏進陰影裡,但也還是存在的,並反而會成為控制我們的力量,讓我們做出自己從未想過的事。誰的人生沒有幽暗、沒有陰影?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我們把自己掩藏得多深。這是一個如何面對、接納自我的問題,將自己被壓抑的完全發揮出來,重回真實完整的自我。

村上的書,默默看著,總會遇上似曾相識的內心畫面。書內有一個我很喜歡的提問:為什麼我們大家都會走上不同的人生呢?書中主角高橋以一個三兄弟遇上天神的故事來說明。天神讓三兄弟自由滾動石頭,石頭所之處就可成為他們自己的盤地。最後只有大哥放棄山腳的畜牧草地,也不要山腰豐盛的水果樹,個性耐勞的他到了山頂,一心想要看世界。能夠有這樣的好奇心而無法壓制,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那麼,別讓自己「拿還可以的分數,可以考進馬馬虎虎的學校,找到馬馬虎虎的工作,然後馬馬虎虎的結婚,擁有馬馬虎虎的的家庭…… 從今天起,有事可做,有事可愛,有事可盼 (英國作家Joseph Addison),放眼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