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1日星期二

NotadelaPelicula_《響在耳邊 近在眼前》

《響在耳邊 近在眼前》(Extremely Loud & Incredibly Close) 主角奧斯卡的父親在世貿中心的恐怖襲擊中喪生後,奧斯卡一直被記憶包圍,難以釋懷。

電影裡頭出現很多真摰動人的數字,絕對反映了一個人對死者的眷戀狂想。其中一個數字,就是8分鐘。8分鐘剛等於太陽的光到達地球表面的時間,對奧斯卡來說,這意味著他父親由生步向死之間的距離。

為怕遺忘父親,為了延長他與父親共處的8分鐘,奧斯卡在父親的遺物中找到一把鎖匙,決心把父親生前跟他玩的遊戲繼續下去,找出相配的鎖。

他獨自找出線索,每個週末均自己出門,掛著鎖匙,走遍紐約五個城區,到訪所有姓Black的住戶,試遍了無數的鎖。後來,不能說話的祖父也同行作伴,過程中,兩人互補缺失:奧斯卡在祖父身上再次找著父親的影子,同時,祖父亦彌補了過往未曾當一個好父親的遺憾。

最動人之處是奧斯卡一直以為父親才是自己的鎖匙,母親並不了解他。其實,早在他出門找尋姓Black的住戶前,母親已捷足先登,確保他的安全。

這趟旅程中,奧斯卡遇上了各式各樣的人,重新發現自己,檢視生命,瞭解父親為他留下的風影。

佛洛伊德說:人總是向死而生。死不是生的對極形式,而是以生的一部分存在著。或許,有生有死才是一場圓滿。這又好像所有殘缺的東西聚在一起就完整一樣。

我們以為會成為習慣的平凡人事皆是無常偶然的詭局。只有事後追憶,才明白那尋常是何等的殊異可貴。

2012年2月4日星期六

殘戀不再

我想像得到你的痛。我把自己由頭到腳趾代入一次。

原來結束單戀竟與分手有異曲同工之痛。所以我了解你,絕對了解你。

應該有段時日了,對嗎?在那個世界,你以對方的腳步引領自己的腳步,以對方的意志為自己的意志。主體之所以是主體的自主自律在這樣的狀態底下徹底融化消散。你徹底的體會。

我想像得到你偶爾的想像,想像跟他在一起的畫面。縱從未發生,但已好像到臨。因為你深信歷史的魔力、歷史的軌跡,卻未看清你們之間早就過多千絲萬縷的羈絆。我也想像得到你如今的想像。如今,你能想像到的,只是他跟她的畫面罷。

你以為只差一步,其實那是咫尺天涯。

你等待的並不真實。等對方來到時,其實你早就在這裡創造了他。若他不來,你照樣臆想構造他 — 等待是一種狂想。一如Roland Barthes的Fragments D'UM Discours Amoureux所言:讓人等待 — 超於世間上所有權力之上的永恆權威,是人類最古老的消遣方式。

我想像得到你該有點憤怒,卻又找不著憤怒的源頭。你想傷及對方?這並非雙向回饋的流程,你又怎可損及對方毫髮?因為那只是你的故事,你自己的故事。

你想用反面邏輯,在一切聚會中,以缺席代替存在,用沉默代替言說,模糊距離去讓對方尋求,以貼近某種未有定案的真實,並令他知道你的存在非理所當然。

抑或,你想用失卻友情來懲治他。然而,你口硬心軟,我太懂你了,你依然會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或許,你根本無法下這般的一次賭注。你怕,你怕你會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可以在對方眼中渺小若斯,恍如塵土。

或許,你是一個真正享受孤獨的人,因為喜歡孤獨的人必定也喜歡愛情,因為唯獨在愛情中,才能最圓滿最深刻地體會孤獨,而且這還必是不可成就不會成就的愛情。

我想像得到你用那歷史的餘溫擁抱自己,一如舊地重遊,帶青澀傷感。

我想像得到你在那人影綽綽、滾滾洪流中,獨自看著那個車廂玻璃反影的自己,聽著Brokeback Mountain的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就只聽不斷重覆的一句:I know a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

你介意,你介意光為這樣的結局已走得太遠、過遠。人生若只如初見,何時秋風悲畫扇。所有美好的東西都不應過度發展,保留在萌芽狀態,因為那是一切可能性的源頭。

你淌淚,然後想像那淚痕會出現在對方的枕頭上,彷彿隱約感覺到你的感傷。

如今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令自己氣勢磅礡,一如所有分手的情侶,嚷著要比對方過得好,然而,我們明知,多年以後,誰也不在乎。

我們都在戀愛的過程受了挫,最終我們既不是征服者,也不是被征服者:只是一個悲劇性人物罷了。單戀的純粹,在於不求結果,完全把自己鎖閉在一個單向的關係裡面。所有的愛所有的痛都在自己站著的那處,既殘酷又殘缺,是為「殘戀」。

然後,你發現,一切都想多了,捉錯用神。

別痛,請自愛,因我也愛你。